這一天楚心玥玩得甚是累，她覺得即便是在府裏應付大夫人也不見得這樣累過。

雖然齊明哲好像根本沒在意過她，從始至終跟她說的話還不足三句之多，但是楚心玥還是能偶爾感覺到一股火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是被盯上已久的獵物，獵人只想跟自己捉迷藏玩弄卻又不肯下殺手給自己一個痛快。

這種追追藏藏的感覺很不好，讓楚心玥時時刻刻都要小心著周遭的一切，生怕一個不註意就被齊明哲給撲捉到了不好的東西。

但是齊明哲何其聰明，他一味的只跟陳茗說笑打鬧。三個人行在街上就好像齊明哲跟陳茗是相戀已久的未婚夫妻有說有笑甚是開心，而她只是一個陪襯的丫鬟，規矩的行在二人身後，並沒有什麽不妥。

但是不妥的地方多了，別人察覺不過不代表楚心玥自己也察覺不出。齊明哲有什麽意圖她始終都弄不清楚，以前不清楚，現在還是不清楚，只一點是她肯定的，這個人肯定沒安好心。

傍晚在一起用過了晚飯，三人才人開回家。

不過為了保證陳茗的安全，楚心玥還是一路送到了陳府外面。站在原來陳府的府門外，那有些剝落了鮮紅油漆的墻面訴說著陳府的古老，這跟那一面嶄新的牌匾有些格格不入。

“郡主府。”楚心玥咕噥了一句。

陳松不在了，陳家在官場之上看似是退出了潮流，但是陳茗被封郡主卻是極少之例，她母親又沒有封誥在身，於是整個陳府陳茗的身份一下子便被提升了不少的檔次，陳府變成郡主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過，陳茗有著郡主的身份，雖無重官在身但卻跟權貴永遠脫不幹系，是以只怕將來不管是嫁給誰也都是香餑餑吧。

楚心玥並不打算進郡主府去，只在門口跟陳茗告別：“郡主我就送到這裏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陳茗點頭，剛轉身拾階了兩步卻又回頭看著楚心玥，她跟個些忸怩地道：“那個......心玥，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那個齊少爺有些奇怪。”

“齊明哲？！”楚心玥脫口而出，她眉梢微挑了一下。看吧，她就知道那個人很奇怪，心機深沈得讓人摸不透，不僅是她覺出了不對的地方就連一向沒什麽心機的陳茗都這樣說了，足見他果然就是問題。

“郡主你也這樣覺得嗎？”楚心玥提步上前顯得很是興奮，終於不再是她一個人覺得齊明哲有問題了，“我早就覺出他有問題了，所以才不太樂意他跟著我們的，再說了我們兩個姑娘家逛街，他一個大男人非要跟著本來就很奇怪不是嗎。”

陳茗目光四移並不正視楚心玥，手心裏的帕子攪來攪去地，最後才道：“其實.....他可能真是為了保護我們倆吧，你看那兩個小流氓欺負我們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沖出來了，按說我們也不過萍水相逢他一個人對那兩個人也沒什麽勝算，也難為他那麽積極，萬一落下什麽傷的話我們還不好意思呢。”

楚心玥：“......”

很顯然，陳茗並不知道齊明哲的武功有多高，他一個眼神就可以逼退那兩個市井小流氓，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是楚心玥早就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了，若不是他們中間有人對他有利的話，齊明哲哪裏會這樣積極，只是陳茗的態度有些微妙和奇怪，楚心玥又說不上到底是奇怪在哪裏。

“郡主，你到底是想說什麽？”楚心玥有些搞不太懂了。

“心玥，難道你就沒覺得那個齊明哲......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陳茗一雙天真的眼睛瞪大大的，好像真的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驚奇。

楚心玥：“......”

楚心玥顯然沒有想到陳茗心裏原來是在計較這個事情，但這突如其來的突發其想還是把楚心玥給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一時間懵住了。

只聽陳茗還在一旁自顧自地解說著：“你想啊，那個齊少爺原本跟我們就不熟，跟我們一起逛街便很奇怪了。還一路上跟我說那麽多的話，東南西北的不知找了多少奇聞異事來聊，後來還挺身而出英雄救美，這樣的事情我以前只在話本子上見過。”

“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他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可不好做了，畢竟我又不喜歡他。”陳茗說罷還露出一臉為難的神色。

楚心玥暗暗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雖然她是怎麽也猜不太透齊明哲真正的意圖，但是楚心玥卻能肯定齊明哲那樣的人肯定不會喜歡陳茗的，也絕非是為了兒女私情來接近她們。

但是陳茗這些奇怪的想法卻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不過倒是讓楚心玥深以為好笑，這個陳茗也太天真可愛了點。

想了想，楚心玥覺得這樣的事情也不好打擊陳茗的心情，只了道：“這種事情我可就說不好了，不過今天天色已晚了，只怕二少爺回來找不到我又要怪罪了，郡主回家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陳茗看了眼那夜幕漸漸四合而上的天色，她點了點頭：“也好，我明天再去找你玩，你自己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嗯。”

......

和陳茗分開之後楚心玥直奔沈王府。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天色欲晚沈子瑜卻還沒有回來，直到她從廚房拿回了晚飯沈子瑜才姍姍回晚。

他看起來十分的疲累，大口大口扒了兩大碗晚飯便急忙忙的讓小丫鬟們準備熱水洗澡。

楚心玥也從衣櫃裏給他找出換洗的衣服，又給他弄好洗澡水。起身出門的時候卻見門口屋檐走廊下那盆一直只長綠葉卻未開過花的曇花竟然開出了花苞。

她很驚喜，走上前蹲在曇花前細細觀望，天空中一輪上弦月如彎如鉤貼在夜幕之上，像一片會自動發光的卻又缺了角的夜明珠，清輝未冷，如洗如練的灑了一院子的柔和。

今晚除了月亮比較清明之外，寥寥可數的星辰也在天空中時不時不的眨著小眼睛，分外的可愛。院子裏一切都在夜幕中顯得靜謐而安寧，萬物似乎都懂得黑夜中是休息的時候，但唯有這一株漸開的曇花，卻好像是冬天裏要迎霜而開的紅梅一般，半點不懼夜色的黑。

漸漸的，那純白色的曇花呈出半開半放的恣態，在夜風的輕撫下微微飄搖，像懸崖上搖搖欲墜的白衣美人兒，讓人忍不住想伸手保護。

沈子瑜洗完澡穿著純白色的裏衣推門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楚心玥蹲在那兒看那朵已經開盛的曇花，花蕊散香，凈白清透的顏色讓人陶醉。

“哦，它終於舍得開花了。”沈子瑜也很驚奇。

楚心玥擡頭看他，卻笑道：“你一定是知道它開了花，所以故意要跟它穿一個顏色吧。”

沈子瑜看了一眼自己這一身的白也失笑了，他坐到一旁的欄桿邊道：“沒想到你竟喜歡曇花。”

“說不上喜歡，但就是覺得驚奇，真要說多愛的話可能也沒有吧。因為曇花只在夜間這一瞬間開放，都說曇花一現極為難得。”

沈子瑜點頭：“我也是這樣覺得的，所以偶爾趁著月色賞一回還是可以的。”

“對了，今天我陪郡主逛街還遇到了齊明哲。”楚心玥又說，“回去的時候你猜郡主跟我說什麽。”

沈子瑜搖頭，陳茗是他不想提及的人，齊明哲更是。

“郡主竟然說齊明哲好像喜歡她，不過也確實有些奇怪，今天齊明哲非要跟我們一起逛街，真不知道他究竟腦袋裏在想什麽。”楚心玥別了別嘴又搖了搖頭。

可沈子瑜卻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深深盯著楚心玥看花的神色，她似乎是真的不明白齊明哲想做什麽，可是大抵是同為男子，又都對楚心玥有些心思，所以沈子瑜對齊明哲的很多還是很在意很敏感的。

特別是在對楚心玥的事情上。

他太清楚了這個齊明哲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楚心玥卻還傻傻人不清楚。但即便是這樣沈子瑜還是不喜歡楚心玥在他面前提起齊明哲這個人。

“不過，我可不相信齊明哲那種家夥會喜歡郡主，但是郡主有時候的心思還是蠻可愛的。”說著楚心玥便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卻完全沒註意到身旁那白衣男子早已黑了的臉色。

......

夜幕下總是商量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的好時機。

這一晚沈王爺借口有事很晚很晚都沒有回來，不過他沒有及時回府這件事除了大夫人在意外，府裏也沒有其他人在意，更何況知道的人都沒兩個。

齊家的一處山水別院裏，靠著水亭的一個歇涼臺之上，四面燈光如炬光明如白日，大理石砌的桌臺之上瓜果點心和香茶一應俱全，夜風從池水上輕撫而上，給整個歇涼臺帶來一片清爽。

如果是夏季在此乘涼那可是極好的所在，但如今卻是初春的天氣，坐在迎風口之中還是有些涼意的。

不過桌邊坐著的二人似乎並未覺得清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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